今天返京,安检人员又一次好奇地摸我笔记本电脑上,盖住了IBM的红五角星。
这就想起无所不能的韩小姐来。
韩小姐是我的前任秘书。是她帮我把五角星完美地贴在笔记本上的,之前,她找了各种胶水,做了实验,最后才找到玻璃用的胶,工具不小,像支冲锋枪,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来,开车带到公司,帮我贴上,一直没有掉。大概回忆一下,这事好像是一月前,拿着五角星跟她随便比划了一下交代的。
她是武汉大学硕士毕业,家庭条件又好,必然有些不安分,但自从第一次辞职又自行收回后,她很认真,自从第二次辞职又再度自行回后,她很用心,以致于我以为她会一直存在于我的职业视野内。
她可以淘遍各个欧洲二手网络书店,帮我找到一本十年前在国外出版的画册。她可以在最短时间里帮我填好我最恐惧的表格。。。大部分时候,我说需要什么,提一个泛泛的要求,她基本都可以做到。有一次批评她PPT没做好,是视觉没进步,她自己去买了套单反相机说要去提高美学。
她是《奇怪@壹》的1/2作者,是《十三亿》的1/3作者,是《我手机》的贴士收集者,是我的下一本书——《系列访谈:创业者对话创业者》一书的文字初编者,是“东西文库”的参与成员。我们东西文库,完全不是为了赚钱,只为有趣和分享,韩小姐也从来不说这是工作之外的工作。做得很起劲。
我很感激她,认同我的做事,用心帮助我。只是她是称职的母亲,不大可能来北京,我京穗两地,她提出让我在京再找秘书,自己去其他部门,只是我只是简单交代给HR,没有帮助她确定清楚,她很难过,生气而去。最后一个邮件说,“不必刻意联系”。
我很感激她。不是今天,是自从她第二次辞职收回后就很感激。
但,这就是结果。
想一想,我总是压迫离我近的那些人,逼迫大家拼命做事,从来不关心工作之外的生活,甚至我在的朋友聚会上,谁在不停地说房子、车、宠物,我就直说,我们换个话题。有朋友和我讲过,这些年来,只有一两次是没有事约大家见的。但就内心来说,我认为,一起点有趣的事,是唯一我可给予朋友的东西。而我做的事,基本都是不赚钱又花气力的。
我这人总是一厢情愿,自己这样想问题,朋友也就应该这样想问题。周围特别好的朋友亲人,也都比较纵容我,颐指气使,从来没有给过他们生活上的价值。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,为什么要因为我而改变,想一想,我挺泄气。真对不住,韩小姐,以及所有的朋友们。
一次带同事去看展览,韩小姐的小公子睡着了,她背着孩子在展馆里走,我就想,为什么要人家花那么多时间去编写其实没有多少人看的书呢。
可我不打算改变自己了,就这么个德性,自顾自而狂奔而去,管它一路上遇见什么,破坏什么。什么都是互相影响的,这不是“不确定原理”吗?没有好的,或是坏的影响。影响是必然的。
这部“红五星”牌笔记本快要换了,但我会一直保留。
(写于25日的飞机上。最近一年上飞机就睡,可昨天晚上斜后座是几位60岁上下的阿姨,像我们在大学时候的草坪上一样,把会唱的歌全唱了一遍,只是唱得很轻,远没有我们那么放肆。我当然睡不着,刚好上飞机前发微博说起电脑上贴的五角星,就打开电脑写了这些字。偶尔回头看一下陶醉的阿姨们。飞机落地,她们唱到了《学习雷锋好榜样》。大家都会老,老了还会开心唱歌就好。)